这里有80多万棵银杏林,是华北地区单体面积最大的银杏林。这里是邢台沙河栾卸村,许多市民秋季必选旅游“打卡地”。栾卸村非常适合康养,用当地人的话叫“养老养小”。在栾卸村,能闻到银杏林树叶的清香还有草香,还能听到十几种鸟叫的声音。在这里让人感受到了一种书本里才有的田园风光。
这样一座原本很普通的沙河山区小村庄,用40多年时间蜕变成全国闻名的生态示范村。在栾卸村,我们可以看到新时代中国乡村变化的全景。可以说,这座村子是中国改革开放乡村振兴的一面镜子。现在,这里正进行着“康养+运动”产业转型。
穷苦山村的幸福蜕变
1975年,李长庚和他的同村同学们高中毕业。那一天,他们从沙河册井高中徒步走回栾卸村。当时栾卸村人不会想到,这群年轻人会带给他们一个如此和美的未来。
20世纪70年代的栾卸村,山秃地薄,十年九旱,村民吃粮靠国家返销、花钱靠政府救济,连喝的水都得跑几里地去挑。偏偏这时栾卸村党支部班子成员全是50多岁的老人,急需补充新鲜血液。组织和全体村民把目光投向这个才18岁的年轻人。1977年,刚刚成年的李长庚当上栾卸村党支部书记。
栾卸人选对了。上任当年,李长庚带着村民抡起铁锹修水渠,硬是把东石岭水库的水引到3500亩旱地里,解决了温饱问题。紧接着,李长庚带着全村人“挖地三尺”办煤矿,利用地下资源优势,建起了沙河第一座村办煤矿,之后又陆续建起5座。到1984年,栾卸村集体年收入突破500万元,成了河北第一批“万元户村”。
栾卸人提出“挖出地下聚宝盆,栽上地上摇钱树”。办煤矿之后,村里相继建起了食品厂、种鸡场、选矿厂、机制砖厂等集体企业,并在1989年“砸”下3600万元全村家当建起一家药厂。
这时候有人说“泥腿子办药厂,除非鸡毛能上天”;也有的说“刚有点钱就瞎折腾,真是败家子”。面对这些冷言冷语,李长庚一边请专家论证、做市场调查,一边反复征求群众意见。就这样,栾卸村顶着“败家子”的骂声研发出火遍全国的“康必得”感冒药。靠着“白天打广告、晚上数钞票”的疯狂,药厂年销售收入冲上3.3亿元,村民户均分红60多万元。
老百姓,服了;栾卸村,富了。
从那时起到如今,栾卸村成为周边十里八乡人人羡慕的村子。栾卸村党总支副书记王运英说:“外边的姑娘愿意嫁进来,本村的姑娘不愁嫁,每年村里都添新媳妇。”
记者走在村里,看到好几栋居民楼单元门口张贴着崭新的大红喜字。某种程度上,大红喜字的多少已经成为判断一座农村活力的重要参照。当然,对外人来说,栾卸村的活力不在于此,而是来自每年秋天一眼望不到头的黄灿灿的银杏树林。
银杏林,是栾卸村建设幸福乡村的新篇章。
把握“康养+运动”发展机遇
来到栾卸村,游客难以想象规划如此整齐的村庄竟是20多年前的产物。今天,栾卸村优美的人居环境仍然是人们心中理想田园的模样。
大家走进栾卸村都会发自内心地感慨,这是一处适合康养的好地方。这种感觉,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带给别人的。栾卸人早准备了近30年。
20世纪90年代后期,栾卸村确定了建设生态栾卸,走绿色发展的路子。为了改善生态环境,李长庚带领群众首先从荒山治理入手,投资1200万元绿化荒山,栽植银杏树80多万株,建成了华北地区最大的银杏林。这就是如今年年深秋吸引周边地市无数游客拍照打卡的网红银杏林。
1998年,李长庚坚持高标准严要求,在连续试了3家规划设计单位的方案后,最终选择一家北京的建筑设计单位负责规划设计栾卸村民居建设。事实证明,整齐排列的洋房建筑群,宽阔的楼间距,绿树成荫、鸟语花香的自然条件,静谧的社区环境,无一不彰显着栾卸村的前瞻性。
李长庚回忆起当年建设恒利庄园时,有村民问他:“这房子盖起来,院子那么大,以后驴往哪儿喂?排子车往哪儿搁?”李长庚回答:“以后要考虑汽车往哪儿停。”诚然如此,如今栾卸村家家有车,村里停满了也不显得拥挤,依然有序。
这一手早在30年前就开始的生态布局,为今天栾卸村的“康养+运动”产业转型打下坚实基础。李长庚说:“康养产业会带来新的发展机遇。这个项目,我们要么不干,要干就干得最好。前不久,村里在专业勘探队帮助下探出了地热温泉,水温很高,具备利用价值。同时,房车营地和自行车赛道也在抓紧建设。我们要依托自然环境,打造‘栾卸,你的家’康养概念,让城里人来栾卸享受康养生活。”
作为多年的“全国文明村镇”“国家森林乡村”,曾荣获过“中国人居环境范例奖”的恒利庄园其本身自带的“康养”属性成为栾卸村当下最大的一张王牌。
在栾卸村早已建成的“老年公寓”,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在这里生活。已经90岁的郝认堂说:“现在生活可是比以前好多了,天天大米、白面,生活好。”生活在栾卸村的长寿老人有不少。
历史上,栾卸村还有一个名字,就叫“长寿店”。
小山村有大历史
栾卸村的活力之源在哪里?教育。
李长庚重视教育。富裕起来后,栾卸人在李长庚带领下,把挣到的第一笔钱砸向教育。从1983年村里拿出60万元盖教学楼开始,经过40多年发展,栾卸村覆盖了从幼儿园到高中的15年一贯式教育。这不仅提升了栾卸村教育质量,还影响了周边村镇的教育意识。其他村子纷纷效仿栾卸村在教育上加大投入。
王运英回忆,“1990年,长庚就号召村里妇女在冬天农闲的时候开展家庭教育。他说要让母亲认识到怎么陪孩子学习,家里的小台灯要准备什么样的。还组织村里人开展家庭美德教育。”如今,栾卸村博士生、硕士生上百人,大学生600多人,平均一户一个大学生。
眼界,很大程度决定着一座村庄的发展潜力。李长庚说:“栾卸村做‘康养+运动’要有文化植入,特别是乡土文化。我们村是一座有悠久历史的古老村落。最早能追溯到春秋时期晋国卿大夫栾书家族。栾卸村得名很可能是因为栾书的儿子栾黡(yǎn),村里老人说以前村名发音就是栾黡这个音。”
1922年,李四光在沙河首次发现中国第四纪冰川。经地质勘探,栾卸村正处于沙河第四纪冰川中心区域。“我们希望在村里建成一座地质博物馆之类的地方,作为青少年地质研学的地方。”李长庚说。人文历史和自然科学都是栾卸村为康养产业注入的文化元素。
栾卸村做康养是认真的。为做康养,李长庚手机里加了几十个“康养群”,他还曾带队去日本考察学习。他说:“公认日本康养产业最好,我们就去日本学。你看我们养老公寓里的电灯开关安装位置都更低,就是学来的,更方便老人使用。我们要把最好的康养理念学来,来发展栾卸。你看村里没有架空电线,因为我们的电线都是地埋,这也是为了让环境更宜人。”
栾卸村是井然有序的,“高标准”造就了今天栾卸村的模样。脚踏实地的栾卸人做任何事情总是规划设计好了再动手。“我们要一步一步来,把远景变成近景,把近景变成现实。”李长庚说。这次产业转型,栾卸村做足了准备,也看准了方向。
50年来,从太行山深处“穷得叮当响”的苦地方摇身变成“生态文明”的网红村,栾卸村的发展历程犹如中国改革开放乡村振兴的一个缩影。这里能看到中国农村的过去,也能看到中国农村的未来。